白刃文集/第五卷 诗歌.唱词

(炮击金门20首)

 云顶岩上的百合花

几千发炮弹刚刚响过,
我离开了炮兵指挥所;
金门岛上的浓烟,
还笼罩着蒋军的老窠。
开在云顶岩的山坡;
(云顶岩是厦门岛的最高峰,登山东望,金门近在咫尺。)
我奇怪这炮火弥漫的阵地,
怎么会长出这雪白的花朵?
蝴蝶姑娘送来阵阵花香,
榕树老人对我低声诉说:
“歇息吧,远方的朋友,
请在这花岗岩上坐一坐。
“热了吧?山风会给你打扇子,
渴了吧?清泉可以随意喝;
困了吧?草地上面好睡觉,
闷了吧?云雀会给你唱山歌。

“朋友,为什么不吭气?
什么事情使你忧愁?
莫不是那位同志牺牲啦?
莫不是那门大炮打炸了口?
“哦,都不对!原来是你
心中有疑惑,想弄个清楚:
你问百合花为什么这样清香洁白?
你问百合花怎会长在云顶的山坡?
“朋友,假如你不嫌老人噜嗦,
请坐下,耐心听着:
你知道厦门为什么叫鹭岛?
“就是那洁白的鸟儿,
嫌这海岛太寂寞;
她召集百鸟商议过,
要飞遍天下,寻找美丽的花朵。
“杜鹃带来了相思种,
凤凰带来了凤凰红,
老鹰带来了鹰爪兰,
白鹭带来了野百合。……
“白鹭把百合花的种子,
种在这峻峭的山坡;
她用爪子松了地,
她用长嘴作锄头。
“八哥帮她捉虫儿,
仙鹤帮她锄野草,
风儿帮她送肥料,
云儿帮她把水浇。
“一年一年过去了,
百花开满了厦门岛;
独独这山上的百合花,
怎么样也长不好。
“白鹭心里非常痛苦,
她日夜在岩石上啼哭;
她拔下羽毛作记号,
飞入云宵,投进汹涌的波涛!
“多少年月过去了,直到宋朝,
文天祥来到这南国的海岛,
(相传文天祥曾保护宋幼主到厦门。现在洪济山广方寺前巨石上的“龙门”二字,传说是文天祥题的。)
他站在云顶岩上,
望着北国的烽烟,心如火烧!
“忠良伤心的流下眼泪,
泪水变成了两条瀑布;
在泪珠滴下的地方,
开出一朵朵美丽的百合。
“郑成功在岩顶修了?t望台,
(民族英雄郑成功,为了抵抗清兵和收复台湾,在厦、金两岛上,训练水陆军。曾在云顶岩上修筑?t望台,如今观日台上的石亭即?t望台的遗址。)
他命令兵士小心爱护;
从此,这山上的百合花,
开得更清香,长得更洁白。
“可恨呵!自从来了洋鬼子,
(雅片战争以后,各帝国主义者相继侵入厦门,把一个美丽的海上花园,变成蛇窟狼窝。)
美丽的百合花,一天一天的干枯!
这风景如画的云顶岩,
也变成了蛇窟和狼窝!
“幸亏解放军来了,
用血汗灌溉了荒凉的山坡;
枯萎了的百合花,
才重新开出洁白的花朵。”
听了榕树老人的诉说,
我问了问含羞的百合;
百合花回答一阵芬芳,
轻轻地朝我点头。

1957年7月5日于厦门

  可爱的轮机兵啊

可爱的轮机兵啊!
在这炎热的晚上,
多少人摇着扇子,
在海岸边乘凉;
多少人乘着轻舟,
在碧波上荡漾;
多少人坐在戏院里,
把那美妙的歌舞欣赏;
多少人走入饮冰室,
喝着清凉的酸梅汤。……
然而你,可爱的轮机兵啊!
你却穿着厚厚的工装,
钻进了闷热的机舱:
让热气蒸馏着你的身体,
让汗水淋湿了你的衣裳;
你用力推动着炮艇,
巡视着祖国的海洋。
你不曾在深山修炼,
更没有仙骨道肠;
你不曾吞过金丹,
更没有喝过参汤;
怎么能忍受这高热?
怎么越烧越刚强?
哦,可爱的轮机兵啊!
我在你的眼睛里找到答案,
我在你的神气上看出真像;
你热爱着祖国的事业,
我怀念着自己的家乡;
你从上升的速度表上,
看到许许多多的新建设;
你从飞转的发动机上,
看到一座一座的新厂房。
这胜过一服解热剂,
这胜过十杯清凉汤!
高温溶不化崇高的理想,
热气蒸不退美好的愿望!

1957年7月于海防前线

  夜 航

望不见星星,
看不到月亮;
只有厦门的灯火,
落在远远的后方。
海风卷起白浪,
雨水打进船舱;
小艇迎着波涛,
开向黑沉沉的海洋。
浯屿岛上的红灯,
(浯屿岛在厦门港外,距蒋军盘踞的二担岛,仅隔3千公尺。)
忽明忽灭的闪着亮光;
这是前线的信号,
指给我们航行的方向。
士兵们瞪着眼睛,
握紧着手中的冲锋枪;
班长指着对面说:
“金门就在近旁。”
我顺着他的手指,
看不清那苦难地方;
我从他的声音里,
听出一种强烈的希望。

1957年6月于浯屿岛

  炮兵夜战

黑茫茫的海面,
漂来了三个红点;
像坠海的星星,
在向人间求援。
我心里明白,
这是一条外国商船,
载着机器和肥田粉,
想连夜通过封锁线。
炮手们装好炮弹,
各就各位准备完;
如果敌人胆敢挑战,
管教它阵地冒浓烟。
金门岛上火光闪闪,
密集的飞弹落在船边;
商船上红灯摇摇晃晃,
求救的信号接二连三。
指挥员发出战斗号令,
轰轰的炮声响连天,
炮弹飞向大担二担,
(大担和二担,是金门敌人的外围岛屿。)
炮弹飞向金门山。
敌人阵地上一片大火,
敌人的大炮哑口无言;
外国商船开足了马力。
安全地进入厦门湾。

1957年6月10日于浯屿岛

  飞吧!纸鹰

飞吧!纸鹰!顺着南风,飞往大担和金门;
带着姑娘们的情意,
(浯屿岛上的姑娘,亲手糊好风筝,放往蒋军盘踞的海岛。)??
安慰那些受苦的乡邻:祖国时时刻刻,??
都在想念着他们。飞吧!纸鹰!??
捎着家信和安全证,告诉离家日久的蒋军:??
大陆上年青的妻子,天真活泼的儿女,??
两鬓斑白的双亲,已经望穿了眼睛。

1957年6月于浯屿岛

  岛上的花园

营房前面,
有座美丽的花园;
祖国各地的花草,
正在海岛上争艳。
花园虽然很小,
样样使人留恋:
士兵们从前哨回来,
总喜欢停下看看。

望着故乡的花草,
仿佛回到了家园;
对着朵朵的红花,
好像见了亲人的面。
谁说花木无知?
请听那低声的语言:
“愿你们守住海防,
早日解放台湾!”

1957年6月于浯屿岛
 
  美蒋的梦幻曲

海盗留恋着旧日的宝座,
美英军队侵入中东;
蒋介石做着金陵残梦
依念着秦淮河畔的皇宫。
战争狂人蠢蠢欲动,
蒋家王朝个个发疯;
连日抽调残兵败将,
叫哮着向大陆进攻。
鸡尾酒宴还没有散,
美蒋舞会跳的正浓;
小号吹出奇声怪调,
小鼓敲起“逢尺尺逢”。
蠢动的军号嘀嘀哒哒,
挑衅的战鼓乒乒乓乓;
蒋机飞出台北基地,
敌舰开离军港高雄。
祖国沿海刚消灭了四害,
哪里飞来的苍蝇蚊虫?
日夜在头顶嗡嗡乱叫,
炸弹扔到和平的村中。
和平的城市和乡镇,
受到敌人的炮火猛轰!
燃烧的村庄冒起浓烟,
愤怒的火焰冲上高空!

1958年7月底于厦门前线。
(最初发表于《人民日报》)

  岛上的风暴
  (外一章)

人群汇成激流,
红旗卷起波涛;
千万双雄壮的脚步,
震动了平静的海岛!
千万人愤怒的呼声,
掀起了猛烈的风暴!
千万只有力的拳头,
紧对着美英海盗!
“滚出中东去!
不许把战火燃烧!”
“阿拉伯国家的内政,
不容你们再干扰!”
“如果你们胆敢发动战争,
人民已经替你们把坟墓挖好!”
“准备好我们的力量,
一定要解放台湾岛!”
“保卫世界和平,
拥护中苏联合公报!”

  和火箭赛跑

把歌声唱得更响亮,
压低了战争的叫嚣!
把指标提的更高,
和火箭赛跑!
东方巨人迈起了脚步,
什么也不能阻挠!
工厂一座座办起来,
烟筒一个个冲云霄!
夏季割了千斤田,
秋后要收万斤稻;
一天超过了二十年,
让战争狂人,在我们面前发抖!

一九五八年八月十日??
写于示威游行之后,厦门。??
(《厦门日报》)

  悲愤的控诉

弯弯的月牙照着海岛,
青翠的花木吐出芬芳;
一阵哭声传到阵地上,
惊醒了沉睡的村庄!

烧毁的房屋还冒着白烟,
悲愤的人民围住打谷场;
母亲抱着死去的儿子,
眼泪汪汪,诉不尽心头的哀伤。

“儿呀!你死得好惨!
可恨呀!蒋介石匪帮!
去年抓走我讨海的丈夫,
今天又夺去我独生的儿郎!”

一个战士走进人圈,
劝住了啼哭的大娘:
“你的仇恨记在我们心上,
血债要敌人用血来赔偿!”

群众睁大了愤怒的双眼,
呼声震动了咆哮的海洋;
千万人喊着一个口号:
“一定要解放台湾!消灭蒋匪帮!”

一九五八年八月初于海防前线
(人民日报)

  大炮开口了

大炮开口了,
唱出豪壮的歌声;
这是保卫和平的交响曲,
这是制止侵略的最高音。

八月二十三日下午,
夕阳照着苦难的金门;
从台湾开来的兵舰,
满载着张牙舞爪的蒋军。

炮兵忍住了满腔仇恨,
万炮对准大小金门;
像一阵猛烈的风暴,
打的敌人吓掉了魂!

蒋军慌了爪子,
敌舰仓惶逃奔;
岛屿上浓烟滚滚,
受苦的百姓盼着解放军!

1958年8月23日深夜于厦门前线指挥所
(人民日报)

  炮击金门

海峡里风平浪静,
天空上飞着雄鹰;
炮兵们瞄好目标,
阵地上鸦雀无声。

将军放下手中地图,
走近巨大的望远镜;
他睁大锐利的双眼,
望着大小金门。

金门一片阴影,
岛屿蒙着乌云;
残破的渔船抛在海滩,
荒芜的田地无人耕耘。

野狗东奔西窜,
蒋军四处横行;
屋顶上没有炊烟,
海水在低声地呻吟。

将军发出射击的命令,
忙坏了坑道里的电话兵;
七八部电话机同时呼唤,
阵地上响起轰轰的回声。

千百门大炮一起怒吼,
几万发炮弹飞向敌人;
金门岛上浓烟滚滚,
惊慌的蒋军四散逃奔。

小卧车载上美国顾问,
吉普车拉着国民党将军,
开足马力朝机场逃命,
公路上扬起了弥漫的灰尘。

料罗湾的敌舰急忙升火,
飞机场的敌机高飞远遁;
蒋军的炮兵匆忙还击,
炮弹落在海里,惊散了鱼群。

炮声慢慢停止,
夜幕渐渐降临;
海峡里风平浪静,
阵地上鸦雀无声。

1958年8月24日于厦门
(人民日报)

  前进!鱼雷快艇

晚霞变幻着奇景,
岛上飘过了白云;
前进!鱼雷快艇!
莫辜负这美丽的黄昏。

听!海岸上的炮手,
正用炮弹向敌舰“欢迎”;
你们赶快飞奔吧!
也用鱼雷为他们“送行”。

海上劈起一道道白浪,
快艇风驰电掣地往前奔;
堵住了两只“中”字号登陆艇,
抓住了惊慌逃窜的敌人。
艇队长发出攻击的号令!
一条条鱼雷在水上飞行;
“渔鹰”啄住“大鲨鱼”的眼睛,
敌舰上响起剧烈的爆炸声!

一艘敌舰负伤逃跑,
一艘敌舰慢慢下沉;
海面上火光冲天,
黑烟刹那间变成红云。

1958年8月26日于厦门
(人民日报)

  鹰之歌

麻雀怕见老雕,
鹁鸽爱吃蝗虫;??
F86见到我歼击机,
(F86是美制蒋机的型号。)
立刻逃得无影无踪。
?オ?
一个月来战果辉煌,
空军勇士屡建奇功;??
汕头地区初战告捷,
福建上空再逞英雄。
??
五架敌机冒烟飞逃,
五架敌机坠入海中;??
“乌鸦”不敢再来骚扰,
“神鹰”控制着祖国的天空。

1958年8月27日于厦门
(人民日报)

  慰问解放军

海陆空军大胜利,
消息传来心欢喜;
男女老少上前线,
争着慰问解放军战士。

运来鸡蛋咸鸭子,
挑来香蕉大凤梨;
礼物不多心意重,
同志们吃了多杀敌。

你们努力保国防,
我们建设不休息;
但愿台湾早解放,
彻底消灭蒋介石!

1958年8月28日于厦门前线
《厦门日报》

  夜袭金门

大陆沉睡了,
海岛也闭上眼睛;
渔火熄灭了,
留下了满天星星。

星星用微弱的光线,
照耀着黑夜的航程;
海浪低声地歌唱,
欢迎着祖国的水兵。

两艘灰色的炮艇,
像一对勇猛的鱼鹰,
拍着浪花掠过水面,
飞向大小金门。

岛屿上一盏绿灯,
鬼火般的忽灭忽明;
港湾里有个黑影,
仿佛是深夜的游魂。

信号兵报告情况:
发现一只敌人的巡逻艇!
指挥员传下命令,
开足马力扑向敌人!

炮口喷射出火焰,
海上响起了爆炸声,
像狂风掀起巨浪!
像闪电催着雷鸣!

敌艇上一片火光,
照亮了大小金门;
船身在原地旋转,
好似一只无头的苍蝇。

蒋军们惊慌失措,
哭爹喊娘地无处逃奔;
一个个跳下大海,
随着波浪浮沉。

金门放起礼炮,
为我们的炮艇送行;
海浪高声歌唱,
欢送着英勇的水兵。

一九五八年九月于厦门

  阵地上的黄昏

大炮停止了吼叫,
夕阳染红了山岗;
炮手擦掉脸上的沙土,
海鸥重新在水面上飞翔。

金门岛上的炮烟化成云雾,
阵地前沿的野花吐出芬芳;
炮手望着慌乱的蒋军,
晚风送来了浓郁的花香。

1958年9月于厦门

  观察兵的眼睛

星星没有它亮,
月亮没有它明;
那海上的探照灯,
也要比它差十分。

星星有时会熄灭
月亮有时带黑影;
这观察兵的眼睛呵,
永远那么亮晶晶!

它搜索着漆黑的海面,
它寻找着龟神鱼精;
不管什么妖魔鬼怪,
别想逃过这面照妖镜!

有它长夜睁开,
监视着狡猾的敌人;
大陆上人民可以安睡,
千百万母亲可以放心。

1958年9月于厦门

  我摘了一枝山茶花

我摘了一枝山茶花,
送给坑道里的观察兵;
观察兵正对着望远镜,
监视着对岸的敌人。

他在这荒岛的高山顶,
献出了宝贵的青春;
多少白天和黑夜,
他静听着波涛的吼声。

白云和他作朋友,
老鹰和他结交情,
海浪为他唱情歌,
春风为他传乡音。

他是军队的耳朵,
他是祖国的眼睛;
有他在这里辛勤的工作,
后方人民永远可以放心。

我把那枝山茶花,
插进弹壳做成的花瓶;
让红花用它的芳香,
替远方同志向他致敬。

1958年9月于厦门

  战地摇篮曲

呜呜,睡吧,好宝宝,
不要哭,不要怕;
坑道挖的好,
地洞修的牢;
飞机炸不透,
大炮打不倒;
前沿有解放军,
山顶有高射炮;
安心睡觉吧,
娘的好宝宝。
呜呜,睡吧,好宝宝,
不要吵,不要闹;
阿哥去锄地,
阿姊去割草;
叔叔去讨海,
(下海打鱼。)
爸爸去放哨;
阿婆到镇上,
给你买碗糕;
碗糕香,碗糕甜,
宝宝醒来吃个饱。

1958年9月26日于禾山

图片欣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