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漫坎坷路  耿耿赤子心——访部队老作家、归侨白刃

记者  于  弋

    提起话剧《兵临城下》,许多中年人乃至青年人一定不陌生吧。在那场“十年浩劫”中首当其冲、被大肆砍杀的话剧,至今在人们的脑海里还留下深刻的记忆。如今,这位作家的境况如何呢?
    最近,记者在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的一栋楼房里,见到了白刃先生。他依然是那样爽朗、乐观。今年已七十岁的人,但看上去像只有六十出头,言谈举止仍保留着儒将英气。
    一九四?年,山东白彦。八路军一一五师在这里和日军展开了异常激烈的战斗,一位随队的新闻干事也参加了这场白刃肉搏战。战斗结束后,他写了一篇通讯《在观察所》,发表在《时事通讯》上,属名白刃。从此,这个名字,就被沿用下来。
    白刃姓王,名寄生,一九一八年出生于福建晋江一个华侨小商人家。他父亲和哥哥在南洋谋生,只有他和母亲在家种地。靠着父亲寄回的一点菲薄生活费,他断断续续念了两年私塾。
    一九三四年,年仅十四岁的小寄生跟随其叔父飘洋过海追寻父兄的足迹。在波涛环抱的岛国菲律宾,度过了他一生中的“黄金时光”。为了某生存、求知识,他从这个海岛漂流到那个海岛,一双小手磨出了茧子,瘦小的身子,在沉重的大米包下,压得喘不过起来。然而,他就像压在巨石下的小草,顽强地从石缝里钻了出来。凭着自己做工挣来的钱,他进了中学,后来走上革命的道路。当祖国的东三省已被出卖、日寇的铁蹄正要踏进华北的时刻,他依然回到祖国,投奔革命圣地延安,置身于革命洪流之中。
    几十年来,白刃种过地,种过茶,养过猪,放过羊。他曾被划为“漏网右派”、文革中被定为“三反分子”,在政治上经受了不少磨难。但他没有沉沦下去,而是坚强的生活着。
    等到雨过天晴,他已白发鬓鬓了。一九八三年,应哥哥之邀,他访问了菲律宾。有人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。可三个月后,他又回来了。他说:“我是一棵树,我的根已深深地砸在祖国这块土壤里。”当我走挤奶人数方式,看见他的写字桌上正摊着笔墨。他说他刚从北大荒回来,正在写一些有关北大荒的文章。
    提起北大荒,白刃的脸上放出了光彩。“那时片怎样的土地啊,可以种黄金,可以种白银。”他对我说:“近年来,‘黄土地’似乎是中国农村的代名词。海外一些亲戚朋友来信说,他们看了几部反映中国农村的影片,又是欢喜又是忧虑。喜的是中国电影走向世界,忧的是中国农民依旧那么守旧、愚昧、贫穷、落后。我要用我的笔告诉我的同胞们,我们国家不仅存在着‘黄土地’,更有‘黑土地’,那里耕作机械化达百分之九十,飞机喷洒农药,化学药剂除草,谷物收成后用烘干机干燥,贮藏两使用金属大粮仓,农场工人乘汽车下地,人均年收入达一千元……我不是‘歌德’派,我是现实主义者。当年我写《战斗到明天》,就是因为写真实,被批为‘自然主义’、‘人性论’,但我仍按着自己的路走下去。艺术作品要给人以真、善、美的启示,要有理想,这样才能起到它应有的作用。”
    近年来,白刃陆续写了《罗荣桓传》、《我的菲律宾姐妹》、《马尼拉之恋》、《南洋漂流记》、《啊!香港》登小说,平均每年出两本书。白刃,文坛上的勇士。

《人民日报》海外版 1988年《归侨在京华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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