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刃和他的“黑土地”

江  曙

    彩灯闪耀,乐曲铿锵,舞影翩翩,心旌激荡。在一个老干所举行的舞会上我见到他——老作家白刃同志。算来他该有70多岁了。他跟我20多年前在海南岛第一次见他时几乎没大变化。瞧,快三步的大旋转、迪斯科的强节奏,他都跳得轻捷潇洒。白刃,青春永葆。
    白刃同志的写作生涯,坎坷而多磨。50年代批他的《战斗到明天》,60年代的《兵临城下》又遭笔伐……从“漏网右派”到文革中的“三反分子”,他住过“牛棚”,种地种茶,养猪放羊,但他一直未歇过笔,胸怀豁达乐观。如今他谈国家,论文艺,依然眷眷一颗赤子心。
    白刃原是菲律宾一华侨子弟。读中学时就选定了革命之路。当祖国抗日烽火燃起,他毅然归国投奔延安,把自己当作一把锋利白刀子(白刃原名王寄生)拼杀在抗击日寇侵略的战场上。
    从满腔热血一青年到白霜染鬓老作家,他矢志不变初衷扎扎实实地走过来了。
    近年来,他大多时间致力于老帅传记的编纂工作,出版了《罗荣桓传》等;还根据他个人的革命足迹写了《我的菲律宾姐妹》、《马尼拉之恋》、《呵,香港》等小说。他文思敏捷,笔耕勤奋,平均每年出两本书。白刃,宝刀不老。
    1983年,他应兄长邀请,访问了菲律宾。人们估计白刃这次出去肯定不会回来了。可三个月之后他回来了。他说,“我是一裸树,我的根已深扎在祖国这块土壤里。”至今他的儿孙们也没有一个出去。
    白刃在香港驻留的14个月中,写了两本书《南洋漂流记》、《龙真人出山》,连载在香港文汇报上。有人说他卖文为生,他却以自食其力为荣,他认为拿着国家钱财在外边无度挥霍才是可耻的。
    1988年他随作家访问团到北大荒参观访问,回来后写了《黑土地——北大荒纪行》,香港文汇报连载。他翔实地向海外同胞介绍了他在北大荒的亲见亲闻,介绍了那片神秘的黑土地。
    提起这片黑土地,白刃同志激动不已。“那是片怎样的土地呵。可以种黄金,可以种白银,抓起一把土握得出油来。”他说:“近年来由于影视的传播,黄土地变成了中国农村的代名词。海外的亲朋挚友说,看过几部反映中国农村的影片,又欢喜又忧虑,喜的是中国电影走向世界,忧的是中国农村依然那么守旧、愚昧、贫穷、落后。”白刃说:“我写黑土地,就是为了告诉我的同胞们,黄土地只是大西北黄土高原的一部分,而六万多平方公里的(等于一个浙江省)北大荒却是黑得油亮的黑土地。那里耕作机械化已达90%以上,那里谷物收成后用的是烘干机,干燥贮存粮食用的是金属大粮仓;那里的农场工人乘汽车下地,人均年收入达1000多元……改革开放之后,那里大搞多种经营,发展农工商体制,实行联产承包制,举办家庭农场,家家万元户,处处大庄园。”
    白刃还满怀深情地向我介绍说:“这片黑土地还孕育造就了中华民族的一代精英——值得自豪的北大荒人。”他说:开发北大荒,明清时的统治者就怀有这个梦想,也曾强兵屯垦戍边,日本侵略东北时,曾从国内派出开拓团到北大荒打先锋,准备从日本移民百万户——五百万人口去,……他们都因北大荒的气候恶劣,环境艰苦未能如愿解放后。北大荒迎来了十几万解放军官兵,几十万支边知青,他们发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,以战天斗地的坚韧意志,将这片洪荒改造成大粮仓、大农场。北大荒人说,他们在这里不是失落而是奉献、是创造。如今北大荒的对面还是荒无人烟的西伯利亚。白刃同志说:“我不是‘歌德派’,我是个现实主义者,当年写《战斗到明天》等,都因写真实,被冠以“自然主义”、“人性论”、“人道主义”等罪名而挨批。但我还是按着自己的路走下去。”白刃认为文学艺术不管什么流派,其作品必须有利于激发人们奋发图强,开拓创新,积极拼搏的精神,有利于陶冶人们的道?F情操,给人以真、善、美的启示,否则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。白刃,坚持写真实,始终如一。

《科学文化报》1989年4月29日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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