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荣桓夫妇和子女东进、南下在?

白刃文集/第六卷 纪实文学

罗荣桓元帅纪事

白山黑水

    东三省的晚秋时节,气温比关内低十几摄氏度。在大兴安岭,在黑龙江畔,在长白山上,开始飘起稀疏的雪花。隔着渤海湾的辽东半岛,11月初旬的清晨,也比胶东冷多了。
    罗荣桓一行乘坐的小汽船,拂晓时驶进大连东北角的貔子窝港口,正遇海上落潮,汽船无法靠岸,只能在离岸一里外的海上抛锚。
    东天边一片淡淡的白光,太阳还没有露面,海水和天空浑成一色。海上冷风飕飕,寒气逼人。小汽船上的同志们,在便衣里面,穿上随身带来的衣服,准备下船。
    汽船上放下一条长跳板,末端搭在浅水滩上,四个警卫员站在没膝的水中,八只手扶住跳板,稳住海浪冲击。几个晕船的病号和孩子们,由警卫员们背着下船。其余人纷纷走下跳板,涉着冷水,踏着泥滩,向岸边走去。
    警卫员们要背司令员下船,被罗荣桓拒绝了。他脱掉鞋袜,卷起裤腿,撩起长衫,由一位警卫员在前面扶持,慢慢走下跳板,涉过一段浅水滩,踩上粘脚的淤泥,尽管步履艰难,身子悠悠晃晃,心情却是格外的兴奋。双脚踏着沦陷14年的国土,上了刚被收复的东北失地,多年向往的白山黑水,地上长着大豆高粱,地下埋着无尽宝藏,如今到达了,梦想突然变成现实,谁能不兴奋呢?

“我的家,在东北松花江上……”

    前面传来一个男中音轻轻的歌声。这《流亡三部曲》的第一首歌,在抗战开始,罗荣桓听过许多拥到延安的青年唱过,特别是那些东北流亡学生,几乎天天都在唱。抗战八年来,这歌声不时灌进他的耳朵,虽然他不曾参与合唱,不曾独自哼哼,歌声却是听熟了的。从前人们唱起这首歌,充满了悲愤的音调,他同情那些“辞别了白山黑水”的流亡青年,决心和他们一同“打回老家去”!眼下耳边歌声中,悲愤里带着喜悦的情绪,是啊!毕竟日本鬼子失败了,中国人民苦战多年的愿望实现了。
    罗荣桓的脑子里,忽然想起一串熟悉的歌词:“高粱叶子青又青,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……永定河,为什么叫芦沟……母亲叫儿打东洋,妻子送郎上战场……巍巍长白山,滔滔鸭绿江,收复失地逐强梁……冲!冲到山海关,雪我国耻在沈阳……”他记不清这些听熟了的歌词,是哪几首歌曲里面的?只觉得它们连在一起,反映出14年来,中国人民对日本侵略者同仇敌忾!唱出八路军、新四军广大指战员收复失地的决心!
    “雪我国耻在沈阳……沈阳,沈阳……”他想起很快要进入沈阳,艰巨复杂的斗争摆在面前,对自己疾病斗争的“新五年计划”就要开始,不由心情沉重起来。
    走到海岸边,罗荣桓和同船的人,都在一堆礁石中的清水里,洗掉脚上的污泥,穿好袜子套好鞋,走进貔子窝。
    貔子窝原先是个渔村,位于辽东半岛以东黄海岸边,日本人侵入东北以后,为了掠夺这一带的资源,从沈阳到大连的中长路南端,修了一条从金州到城子疃的支线,在貔子窝建立了火车站,形成一个小市镇。镇上只有一条几百米的东西长街,人口不到一万人。1904年日俄战争,日军久攻旅顺口不下,派兵在这里登陆,绕到俄军的翼侧,使俄军惨败,小渔港从此出了名。日本人也特别重视这个地方,在这里经营了10几年,原来平房稀落的渔村,出现一些尖顶红瓦、圆壁玻璃窗的日本式小洋房。
    罗荣桓住进一幢日本小洋房,随即派侦察参谋到火车站,联系去沈阳的火车。侦察参谋回来说,日本投降后,铁路上乱糟糟,正常班车全都停了,这里是条支线,更没有准确时间。
    “你带两个警卫员到火车站守着,找车站的负责人,叫他打电话联系,什么时候来火车,赶快回来报告。”罗荣桓说。
    “是!”参谋转身要走,司令员叫住他吩咐道:
    “设法给安东(丹东)肖华打电话,告诉他,我们到了貔子窝,他的小女儿也来了。设法给沈阳总部通电话,请他们派火车来接。”
    这时,罗荣桓才感到没有随身带着电台是个失策。从胶东出发时分成六条汽船,他命令谷广善率机关人员及特务团一个营乘的五艘汽船在庄河登陆,罗荣桓的船直驶大连,没想到苏军拒绝他从大连上岸。现在在貔子窝“搁浅”,没有通讯联络的电台,身边除了几位机关干部和一群婆娘娃娃,只有一个临时编成的警卫班,不足十个人。他很清楚,目前东北社会秩序很乱,大中城市虽然有苏联红军驻扎,也有国民党委任的地下军。小城镇和乡村里更乱,许多伪满的散兵游勇与土匪勾结,暗中接受国民党的委任,形成大股小股的政治土匪,专门与进入东北的我军作对。他命令大家严守机密,不许暴露自己的身份,无事不要上街。
    貔子窝和安东的距离,从地图上看起来不远,但沿海山岭起伏,没有直通的公路,要绕弯子,肖华派汽车来接女儿小雨,第二天下午才到。林月琴把孩子打扮了一番,将衣服、玩具、食物包好,交给来人一块带走。
    第三天上午,守候在车站的侦察参谋,派警卫员回来报告,车站来了火车,叫队伍立刻到火车站。队伍到了车站,原来是一列运货的“闷罐车”,刚刚运载过马匹。车厢里很脏,牲口的屎尿和吃剩的草料混在一起,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。他们挑了两节比较干净的车厢,大家动手打扫干净,仍然臭气熏人。
    罗荣桓和全体人员上了闷罐车,车厢里空荡荡,警卫员想去车站搬把椅子给首长安息,被罗荣桓制止了。大家一律坐在背包上和马褡子上,吃着干粮当早餐。有个同志不断用手捂着鼻子,嘴里嘀嘀咕咕发牢骚。罗荣桓看到了,批评他说:
    “嘿!你这个同志啊,坐上火车还不满意,这不比走路舒服多了?咱们来东北,不是来享福,是来打仗的呀!往后还得靠两条腿走路呢!”
    火车头磨磨蹭蹭,在铁轨上慢慢地来回移动。先离开原来的列车,跑到什么地方去掉转车头,又将停在铁轨上几节闷罐车拉上,然后哐咚一声巨响,和原先的列车挂上钩,撞得坐在背包上的人前仰后倒,同时鸣起汽笛,徐徐开出火车站。
    列车像一头老牛,喘着大气,慢吞吞向前爬行,爬到一个站,停了老半天。走走停停,好容易走到辽阳县城,前面什么地方的桥梁坏了,无法通车,这群山东来的乘客,只得下车。
    晚秋的太阳像长了翅膀,下午四点钟,落到地平线上。罗荣桓叫大家在车站休息,自己带着苏静和何敬之,到城里找队伍,两个警卫员在后面跟着。
    辽阳城的卫戍司令部,是冀东十六分区曾克林的部队、出关以后扩编的一个旅部兼任的,大部分是新兵,成份很复杂,里面有工人、农民,城市贫民,无业游民,伪满散兵……可是拿着的武器,都是从日军仓库取出的新枪新炮:三八式步枪、“王八盒子”、歪把子轻机枪、九二重机枪、掷弹筒、九二步兵炮……
    卫戍司令部,设在原先日军司令部的大楼里,门口警卫森严,站着四个哨兵,左臂上戴着“东北自治军”的袖章,穿着却是杂色的军服,脚下全是日军的带钉子皮鞋。他们手中拿着日造三八式步枪,枪口插着亮闪闪的刺刀。东北老百姓一向害怕当兵的,路过这门禁森严的地方,都远远避开。
    罗荣桓一行五人,一路上询问找到旅部,他们走近大门口,两个哨兵用交叉的刺刀挡住,一个吆喝着“站住!”,一个厉声粗气地问着前面的罗荣桓:
    “你是什么人?”
    “我叫罗荣桓,”他温和地回答。
    “你是干什么的?”哨兵又问。
    “我们是从山东来的八路军,”罗荣桓说。
    “他是山东军区司令员,”何敬之接着说。
    “他现在是东北自治军政治委员,”苏静补充道。
    哨兵们第一次听到“罗荣桓”的名字,看他头戴礼帽,身穿长袍,脚踏布鞋,脸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,哪像个八路军司令员?哪像个自治军政委?他们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来客,又互相用眼神交换意见,好像在说:“这些来历不明的人,不能放他们进去!”
    一个年岁大点的哨兵,看见来人再三要求进去,盘问道:
    “你们有什么公事?”
    “找你们旅长谈工作,”罗荣桓说。
    “有介绍信吗?”那哨兵又问。
    “没有。”
    “有证件吗?”
    “没有。”
    “没有介绍信,又没有证件,谁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?”那哨兵板起脸孔说,“这里是军事重地,你们快走开吧!”
    老话说:“秀才遇大兵,有理说不清。”现在是司令员遇上不相识的战士,人家说的有理。罗荣桓心里着急,感到进退两难,默默不语。
    苏静有点恼火,忍不住提高嗓音,对哨兵们严肃地说道:
    “同志们!我们是刚从山东过海来的,我们火车站还有部队,你们不信可以派人去看看。他的确是山东军区的罗司令员,我是保卫部长,我们有重要公事,要见你们旅长,见你们曾克林司令,你们不让进去,耽误了公事你们要负责呀!”
    罗荣桓婉转地接着说:“请你们给通报一声,你们的首长知道我是什么人。”
    那位多吃几年军粮的哨兵,看见这伙人来头不小,又有两个背着盒子炮的卫兵。他虽然没有见过曾克林,可听说过这个名字,还知道是旅长的顶头上司。寻思眼前这几个人,也许真是山东来的大官,不然咋认得曾司令?如果真是大官,可得罪不起呀!他动了动脑筋,和另一个哨兵咬咬耳朵,看到对方点点头,转身对罗荣桓说道:
    “请你稍候候,我进去禀报。”
    那哨兵进去了半天,出来对罗荣桓说了声“请进”,领着客人们走到传达室旁边,进入一间简陋的小会客室里,礼貌地请客人坐下,又倒了五杯白开水,说了句“请喝水”,转身走出门去。
    罗荣桓和苏静、何敬之坐在硬板凳上。两位警卫员不肯坐,站在门口不断往外望,他们心里想,这旅长架子太大了,既然请首长进来,却让首长在这样的地方等候,太不像话了!
    罗荣桓胸怀宽厚,并不计较。他想自己这身打扮,和人家素不相识,怪不得人家要怀疑、慢待。坐了一天闷罐车,嚼了两顿干粮,一路上只有凉水,林月琴不让他多喝,现在有点喉干口渴,他端起水杯往嘴里倒。
    这时候,门口出现一个青年军官,面孔白净,中等身材,看样子不过25岁。只见他头戴一顶灰色的旧军帽,上身穿着新制的带吊兜的灰军衣,下身是日军的黄呢子马裤,脚下一双锃亮的黑皮马靴,腰里黄皮带上挂着日本的王八盒子手枪。他进门后,挨个打量着客人,大模大样坐下来。
    “你是这里的旅长吗?”何敬之着急了,先开口问他。
    青年军官没有回话,反问道:“你们哪个是山东来的什么司令?”
    罗荣桓道:“我就是。”
    苏静介绍说:“他是山东军区司令员,罗荣桓同志。”
    青年军官仔细地瞧着罗荣桓,似乎要在他身上找出司令员记号。结果摇摇头,说:
    “罗荣桓?没听说过。”
    何敬之不高兴地问:“你连山东军区司令员的名字都不知道?他现在是东北自治军的政治委员,你也不知道?”
    青年军官说:“你们穿着便衣来,又没有介绍信,我怎样相信呢?”
    罗荣桓听他一口东北话,直截了当地问他:“你不是这里的旅长吧?”
    “我叫张参谋,”他回答。
    “你们的旅长呢?”罗荣桓问。
    “他不在家,出门去了。”
    “什么时候回来?”
    “说不准。”
    “你们的曾克林司令住在哪里?”
    “听说在沈阳。”
    “能不能和他通个电话?”
    “电话线路不通。”
    “给你们旅长打个电话行吗?”
    “我不知他上哪儿去了,可能下部队了,部队分散,线路不通,电话咋打呀?”
    “你们的政治委员在家吗?”
    “我们旅没有政治委员。”
    “政治部主任呢?”
    “有个政治部,上头还没有派主任来。”
    到这个地步,罗荣桓只得耐心向他解释:
    “张参谋同志!我确实是山东军区的司令员,现在奉命调到东北,担任自治军政委,我不会骗你。你怀疑我这身打扮,提高警惕性,我可以理解。我们从山东坐小汽船渡海,怕海上遇上美国军舰发生麻烦,机关人员一律换穿便衣,这你该明白了吧?”
    张参谋仍然半信半疑,问道:“你找我们旅长有啥事?”
    罗荣桓说:“本来想和他谈谈东北情况,既然他不在,这就算了。现在要请你帮助解决两件事:一是我们来了几十位同志,帮我们找个地方住下;二是去沈阳的铁路不通了,请帮我们找两部汽车,我们要赶到沈阳。”
    张参谋说:“住宿问题好办,这附近有些日本人的空房子,过往的队伍都住在那里。汽车嘛,有困难,有几辆车都坏了,又没有汽油。旅部只有一辆烧木炭的汽车,在城里拉点东西,还经常抛锚,跑长途更不行。”
    罗荣桓说:“这样大的辽阳城,还找不到两部汽车?”
    张参谋说:“天不早了,你们先住下吧!再慢慢想办法。”
    就这样,张参谋带着何敬之和一个警卫员去看房子。罗荣桓、苏静和另一个警卫员回火车站。
    傍黑天,何敬之领着大家住进三座日本平房。这种日式房屋,离地面两尺铺着木板,木板上铺着“榻榻咪”(榻榻咪:日语,一种铺在房中带席子的草垫。)。每座房子用拉门隔成几间卧室,卧室里有放物件的壁柜,也是拉门开关。厨房厕所设在后面,还有个洗澡间,里面有口大铁锅,洗澡时将锅里的水,在外面的灶口用煤炭或柴草加热,人就在锅里沐浴。房屋的拉门外,都有几尺宽的走廊,走廊下有台阶,日本人进屋前,脱掉木屐和鞋子,放在台阶上,所以房里的榻榻咪总是很洁净,他们夜间睡在那上面,当然要保持清洁。两个月来日本人走了,住着过往的部队,战士们不习惯脱鞋进屋,把榻榻咪上的草席踩脏踩坏了。
    罗司令员和部处长们,都带着老婆孩子,各分个小单间,罗生特大夫和翻译方政,也住一个小单间。男同志和警卫员们,分别挤在两间大卧室。大家动手打扫干净,打开背包和马褡,将被褥铺在榻榻咪上。
    晚饭在一家菜馆里就餐。大人小孩坐满四张大圆桌,每桌有盆白肉酸菜炖粉丝,热气腾腾,香味扑鼻,还有四碟小菜。主食有馒头、烧饼和白米饭,各人随便吃。渡海以后,大家没吃过一顿好饭。白天在火车上啃点干粮充饥,早就饿了,看到这样好饭菜,全都狼吞虎咽起来。
    一个年老的跑堂,向这帮来自山东的便衣八路介绍说:
    “日本鬼子霸占俺东三省14年,叫老百姓种麦子、栽水稻,却不准俺老百姓吃粳米白面,谁家偷吃一点,就是经济犯,要抓去蹲笆篱子(笆篱子:俄语,指监狱。)。俺老民只能吃高粱米饭、包米,啃杂面窝窝头。尾后这几年更糟,高粱、包谷、大豆,一船船被鬼子拉走,配给一点杂合面,掺着橡子面、谷糠,吃了胀肚子,不吃饿肚子,真遭罪啊!眼下好了,日本鬼子倒了,共产党八路军来了,听说老蒋的中央军也要来,可不能打内战啊!再打仗老百姓又要遭殃!”
    听了老乡一席话,同志们都感到这顿晚餐来之不易。罗荣桓暗中想道:“东北人民经过十四年苦难,厌恶战争,盼望和平。可是眼看大规模内战就要爆发,如何制止战争扩大化、早日结束战争、让老百姓安居乐业过太平日子呢?”
    舒舒服服睡了一宿。第二天上午,何敬之带着一个警卫员跑到旅部。张参谋说旅长还没有回来。何敬之要张参谋解决汽车问题。张参谋到处打电话,找不到汽车。何敬之自己跑遍辽阳城,也是白费力气。他回来向罗司令员汇报。罗荣桓吩咐大家休息一天,烧水洗澡,搞搞个人卫生,同时叮咛大家,城内还很乱,一个人不准上街,上街买东西要请假,最好几个人一同出去。
    找不到汽车,罗荣桓心里很着急,曾经考虑雇几辆骡马大车,拉着婆娘娃娃,徒步行军去沈阳。但是从打听到的情况看,目前乡间很不平静,到处有土匪部队和伪满国兵,还有小股的日本散兵,手边没有部队,徒步行军太冒险,只好打消这个主意,他叫大家安心休息,搞好环境卫生。
    幸好第三天上午,张参谋跑来说,旅长回来了,请罗荣桓到司令部。罗荣桓带着苏静和警卫员到司令部,旅长接他们进去。这旅长是新提拔的干部,也不认得罗荣桓,他表示了歉意,坐了一会儿,领他们到冀东十六分区政委唐凯住处。唐凯原是红四方面军的干部,过去没见过罗荣桓。十六分区司令员曾克林是红一方面军的干部,曾在罗荣桓领导下工作,但他不在辽阳。
    唐凯热情招待了罗司令员,向他汇报部队的情况。冀东十六分区是最早出山海关的部队,到了沈阳,部队大发展,许多过去被日本军捕捉的劳工和中国军队的俘虏与老百姓,纷纷加入我军,还有许多伪满的军警人员和无业游民亦混了进来,有的自己拉起队伍为我们收编。部队出关时四千人,现在已发展了数万人,除留锦州的一个旅以外,在辽阳一带有五个旅和若干独立团,他们从日军仓库里获得了大量武器及装备。分区司令部原驻在沈阳,应苏军的要求,不久前才迁移到辽阳来。
    罗荣桓初到东北,第一次听到部队的发展情况。他称赞冀东部队首先进入沈阳,及时向中央报告了情况,并抓紧时间扩军。但对部队这样迅猛扩大,巩固是个大问题,原来只有几千人,能否消化这数万成份十分复杂的人员?恐怕吃不消。罗荣桓开始考虑必须迅速与其他老部队合编,否则无法巩固!后来国民党进攻,许多新部队整连整营叛变,证明罗荣桓正确的估计。罗荣桓关于巩固部队的意见,冀东部队的同志过去并没有充分考虑,听了他的意见,为日后与老部队合编起了思想准备的作用。
    罗荣桓从唐凯的谈话中,了解了日本投降后东北各方面的情况。唐凯答应为他们准备汽车去沈阳。回到住处,他叫何敬之通知大家,准备次日清早出发。大家听到明天到沈阳,要进入大城市,心里都很兴奋。
    有个东北流亡学生,在关内参加八路军的干部,高兴地唱着《流亡三部曲》,把歌词中“离别了白山黑水”,改成“回到了白山黑水”,伤感的音调变成了欢乐的旋律……?おお?

1985年夏写于鼓浪屿